三柏英雄泪 | 吴川人民抗法守土百年祭

欧锷
2020-07-12

吴川三柏管区李氏大宗,过去是川西人民抗法的指挥部,那绿色的田野山丘是抗法的战场。大宗建于元代。近年进行重修。但深深埋在地基下的十八根石柱丝毫不动。建筑物照原状恢复。



门口高高的四根石柱的牵梁上,每边各有一个番鬼托梁的木雕,是一个世纪前打走法国侵略者缩小租借后雕的,可惜原物在文革已毁,眼下是新刻的。那半跪着托梁突眼长嘴的番鬼,把人们带回到那遥远的年代。

一百年前,湛江大地上腥风血雨,流弹横飞,没能吓倒抗击法帝国主义的民众,逼使广州湾南面的租界从遂溪县的万年桥缩回赤坎的一道小桥边,后人称其为寸金桥(一寸土地一寸金)。

缩小租界的行动后面,是黎民滴血捐躯,遂溪人民抗法名扬南国,其实在吴川川西地区同样壮烈悲愤。

公元1898年4月,屈膝媚外的清政府统一“租借”广州湾(今湛江市区)给法国。稍后,法国远东舰队分队司令比道里爱尔中将率军在遂溪的海头村登陆,挟兵占地,欲在“遂溪、吴川占地周四百余里”。(李钟钰《且顽皮老人七十自叙》)。不久,魔爪伸到北面的吴川,横暴地武装侵占当地黎民赖以衣食的土地,立法旗,竖炮台,筑军营,建马厩。

法人第一次划租界看,扩大到吴川县黄坡鉴江以西的地域,包括石门、龙头、三柏、塘禄、黄坡村、钓矶岭、大岸等一大批村庄。村民怒火满腔,向县里的官员申诉,无人理会。当官额值的只顾自己的乌纱帽,并不管国土沦丧。

官不管,民要管。被划在租界内的三柏村李姓多。李姓是吴川的巨族。三柏大宗是座三进高大的建筑物,以“敲书”、“说理”、“讲道”、“论德”教育子孙富有民族斗争传统的三柏人,抗击法国人侵略


(李文泰像)

刚好这时县人著名诗人李小岩,从广州坐船回家,在广州湾看到从军舰中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法国兵,卸下一门门大炮,料知法国增兵,必然扩大川西划界。后与友人在梅菉相聚,几杯落肚,愤懑难平,写下《梅菉酒楼》一诗,寄给诗友李品珊:

天星月可怜秋,乱后相逢旧酒楼,
少英雄儿女泪,琵琶声里看吴钩。

注:李小岩,名文泰,字叔宽,号小岩,吴川县吴阳(旧县城)李屋巷人。出生于书香世家。父亲玉茗为举人,曾任龙门县训导,花县教谕。文泰自幼随父亲及伯兄文沂读书。喜爱诗文,亦好习武。九岁登台赋诗,知府称赞他为奇童。二十四岁为廪生,三十岁登同治庚午(1870)科第四十四名举人。因淡视宦途,终身不仕,而是长期设馆授徒,着力栽培后学。在广州书院任教期间,于讲学余暇,潜心著作诗文,并收录生徒中的优秀作品,汇编成《海山书屋诗话》编辑出版以传后世。

读此诗,使人想起南宋的抗金名将辛弃疾,倚在酒楼的回廊上,拨出吴钩宝剑,恨不得如秋风卷落叶一样荡平敌人热,然而壮志难酬,只能道声“天凉好个秋”。

南宋的皇帝对金人妥协,清代的君主,对帝国主义一味忍让,割地赔款,九龙半岛插上大英的米字旗,广州湾的写胸脯任由法人撕割。

李品珊是位贡生,三柏村人,是川西的头面人物,爱国重义,广有人缘。“琵琶声里看吴钩”,他明白诗中的含意,必须以武力打番鬼,让他们知道吴川人的利剑也会喝血的。

猎猎的红旗在三柏村翻飞,,如雷的战鼓在田野上擂起,四村八乡的黎民扛着三叉滕牌、大刀木棍、汇集到三柏李氏大宗。

三棵古柏蔽日遮天,盘根错节,叶茂枝繁。风暴袭击它不折腰,雷霆轰炸它不皱眉。李品珊捧起大碗鸡血一饮而尽。喝血插香为盟的五百多名乡亲齐声高喊:“死作中国人,不作亡国魂!”他们公推李品珊、李德士为川西抗法队伍的正副指挥。

随后他们摘下手上的玉斑戒指,李德士掏出身上的银元,投进抗法募捐箱李。乡民也把铜钱投入,涓涓去之水,可以成川。他们在大树下开炉炼刀铸枪,在大宗门前练。兵布阵。

斗番鬼,显神威,拔毒牙,逞豪气,三柏人周围村庄的百姓,趁着月黑风高的午夜,把法国人插下的全部界桩拔掉。那水泥桩柱像一条条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散在地上,激怒得侵略者如沙滩上的虾一样冷静下来之后,他们采用已退进攻的策略;在鉴江西单的高岭儿建起了军营,屯兵开埠,进可以攻,退可以守。走私物品,经济入侵,收码头说,停泊税,人头税,稻谷税等。


柏东绕明河,西呈现沃野,盛产粮食,又辟黄岗山麓为三柏圩场逢圩日人头攒簇。大宗粮食从海上运出广州、海口,附近乾塘、三窝、官渡海边的渔民,到三柏买粮卖鱼,两皆得益。

法国人在路上设关征税,也蹿到三柏附近抢掠,吓得外村人不敢到三柏村做买卖,这可苦了三柏人。

法国人又出来划界了,也知道吃多了恢撑坏肚皮,故有意缩小租界,以试探川西人的态度如何。几百名法军肩上扛上了刺刀的洋枪,护着勘界官在划界、打桩……一支支桩如利箭入川西人的心脏。

李品珊在三柏李氏大宗门前挥动抗法大旗,三个营一千五百人的抗法义勇,扬起刀枪剑棍,瞄准鸟统士枪,排山倒海,呐喊着冲向划界的法国鬼子官兵,法国兵急急乱放枪,我们的勇士倒在血泊中,番鬼被我们打得头破血流,夹尾而逃,丢下死伤的士兵,当官的也不管了。

看着敌人的狼狈相,李品珊诗兴大发,高声朗诵道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”这诗也可算作对《梅菉酒楼》诗中的寄语作出了回答。利剑出销,横扫敌人。


法国人看到吴川人心中不悔,再不敢随意扩大租界。
只好强迫清政府和当地官员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。法国驻北京公使毕盛致函法外交部长得尔卡舍时气势汹汹地说,要清政府“全部同意我们的划界协定,处决那些民兵杀人犯。”软弱无能的清政府当法军第三次划界时,派出大队清兵保卫,反抗者,杀无赦。

李品珊和川西人干着急,眼光光的看着县官如阿斗跪宋江山。租界从高岭至狗乸塘,以南鸿沟为界,黄坡、三柏圩、三柏村、石门及周围大片土地在租界外。


以后,法国人在租界线上建了公路(俗称番鬼路),从高岭儿到鸡有屋(今梅菉
至坡头公路段的番鬼楼),长有十多里,以利快速出兵镇压租界内的民众,骚扰界外百姓。

我来到三柏圩外当日的组界线,烈日如火,风不动,鸟不飞。往日那车飞跃的公路,只留下零星散乱的铺路碎石。这时,界路在我眼里,如一道长旙勾起我对历史的凭吊。不远处田野,有座古塔,傲立蓝天,仿是我们不屈的勇士,望着血洒的大地。我倒下一瓶矿泉水,权作酹酒祭奠:抗法先烈,生为人杰,死为鬼雄。

文章选自《湛江文史》第十八辑 作者|欧锷
编辑|李玉
一审|志藝(艺)
复审|愚荷居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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